品味生活 | 當一切按下暫停,我找回最真實的自己

我以為治理應該是「目標、執行、考核」,這是我們習慣的系統,一種汗流滿面的治理,但上帝的治理卻是:當我們在祂的愛中躺夠時,自然流露與身邊所有人事物的互動,就是真正治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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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稿|陳珮瑜 圖片提供|蕭雅文 

原文出處|天國整全特會

 

你或許聽過「burn out(耗盡)」一詞,但耗盡到底是怎麼發生的?你知道現代人正在經歷加速的耗盡嗎?

 

《No Time to Die》是丹尼爾‧克雷格(Daniel Wroughton Craig)出演007系列電影的最後一部,正式翻譯叫《生死交戰》,白話一點、直接一點可以翻成「沒空死」,我覺得這句話真的非常符合現代生活的寫照。

不妨問自己以下幾個問題:我為什麼這麼忙?我在忙什麼?可能你會馬上想到,公司後天有活動、過幾天有客戶來拜訪、我正在唸聖經學院、好幾個截止日馬上到了要趕工…但是你有沒有認認真真地問過自己:我到底在忙著做什麼?

我們都深陷在一個體系中

「一個人不能事奉兩個主;不是惡這個,愛那個,就是重這個,輕那個。你們不能又事奉神,又事奉瑪門(瑪門:財利的意思)。」(馬太福音6:24)

我們常會認為瑪門指的就是世界、物質、金錢,但瑪門不只是這些,瑪門是世界的靈,是更深綑綁我們的一個體系。

在我們還很小的時候、還沒有太多想法時,就開始不斷在接觸這個系統,我稱之為「表現主義」;表現主義無所不在且難以察覺,它代表的不是金錢,而是代表有效率、有成就、不能浪費時間、要更進步的一種人生觀與價值體系。

舉個例子,以前我們等公車就是去到站牌下,等著等著公車就回來了,可是現在螢幕上會顯示候車時間,當等待被量化成數字時,我們就會覺得「天哪,為什麼不能快一點?」

很多的時候我們人已經回家了,工作卻也跟著手機和通訊軟體一起回到家裡面,這一切都在加速我們的耗盡;表現主義正在更大聲、更強力的衡量著我們「夠不夠、做到了沒有」,而且一切都太合理了,我們當然要用最短的時間做到最好的效果,我們當然要成為最負責任的角色達到所有人的期待。

我們都在不斷證明自己

最近我的孩子問我:「媽咪,學校是不是就是要把所有人變得一樣?」接著他又問:「人生的目的就是要用來證明自己嗎?」當我聽到這兩個問題時,一方面很心疼,一方面卻也可以理解,因為在世界現有的系統中,透過測量的方式往往可以更快、更容易評估一個學生的表現。

這個世界不斷要求我們表現,是因為不曉得該怎麼觀察和測量那些無法被衡量的人事物──甚至很多根本是不應該被測量的──於是身在其中我們也漸漸學會用人生去證明「我可以」、「我是一個好學生」、「我是一個好媽媽」、「我是一個負責任的人」、「我可以成。」

活在表現主義中的人往往容易落入比較中,常常自責、常常想要道歉,更可怕的是有時根本不知道要跟誰說對不起──當你感覺到抱歉時如果是有一個對象的,事情還算好解決──表現主義往往讓我們感到抱歉、覺得自己做不好,於是我們開始隱藏某些弱點,變成想要更努力,想要更快、更多、更快樂。

這就是我們的世代,一個非常忙碌的時代:忙著符合期待,忙著達到標準,忙到搞不清楚為什麼,忙著覺得自己不配,忙著自卑,忙著抱歉,忙著撐場面。

「暫停」帶來的焦慮

2020年上半年全球疫情延燒,我的工作碰巧與國際貿易、物流有關,那段時間每天都在打電話,不斷地調度、想辦法,一下子這個辦法行的通、一下又都不行了。那時我做了一個紅綠燈系統,紅燈代表已經不能做的訂單,綠燈是「可以」,黃燈則是「可能可以」,每天我就在指揮交通,但最可怕的是,今天的綠燈可能明天變紅燈,然後明天的紅燈可能後天變綠燈,最後我發現每一天完成的事情只剩下一件:推翻昨天辛辛苦苦做的決定。

這樣的情況從三月持續到五月,那之後市場就呈現一片死寂,開始無止境的等待與慌張。原本我需要頻繁的出國出差,但是在疫情之下就全部暫停了,這對我來說那是多麼荒謬的緊急煞車啊,我的心中好像突然有了一個很大的洞。

不能出國的日子,一開始我報名了健身房,目標是一週至少去兩次,但這個目標一下子就達成,因為我一週大概去了五次,於是下一個目標是報名新課程,拳擊、巴西柔術什麼都來,但是很快的我又陷入一種了焦慮,運動帶來的快樂只維持了兩個禮拜,內心的大洞又回來了:「我現在打拳是要做什麼?我有要比賽嗎?拳擊到底可以給我什麼呢?」。

「用光了」自己

那時候我有一種感覺是「我用光了」。我記得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圖,嘗試想表達「我已經把自己用光了,我已經沒有了」的那種感覺。這個圖分成三個部分,第一部分是我正在吃早餐,桌上有一瓶瓶的牛奶上面標示著「我」,每個瓶子卻都是空的;然後我開著車子去加油,那個加油站也叫「我」,可是當把油槍拿出來時卻一滴油也不剩;最後是洗澡到一半,滿頭的泡沫卻沒水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後來我去了SOZO,神讓我看見我內心一直深信的一個謊言:「當你什麼都不做的時候,你就一直在貶值,時間一直過,你的價值就一直變,你怎麼可以放鬆?」這個謊言深深的抓著我,我終於發現,原來那驅使著我、讓我總覺得好像必須做點什麼的,是來自時間流逝所產生的焦慮感。

從現實層面來看,時間確實不斷地流逝,真理卻是:在神沒有時間的流逝。

那段每天救火、指揮交通的日子,我大概到凌晨3點就會醒來,滿腦子除了事情該怎麼處理,更多的是自我懷疑;每天我都會問自己一句話:「蕭雅文你到底在做什麼?」現在回頭想,這句話也是神同時在問我的,只是當我問自己的時候,是在焦慮跟懊惱沒有進度,但上帝問的卻是:你在忙什麼?

原來在我內心那把衡量自己的尺是時間跟影響力,想要在最短的時間達到最大的影響力,可是當一整天的成就只剩下推翻前一天的決定時,價值在哪裡?影響力在哪裡?

我想做得更好,有什麼不對嗎?

同一年,我們替周神助牧師的八十歲生日舉辦驚喜慶生派對,因為他很喜歡打網球,在會場我們還搭了個迷你網球場,那天晚上真的太開心了,所有人一起哭、一起笑,晚上結束回到家後,只要想到壽星的笑容、想到大家在慶生會中的感動,就覺得一切好值得。

周神助牧師80歲生日

隔天我去還運動器材時,一邊向老闆道謝、一邊和他分享前一晚的照片,老闆看到迷你網球場驚呼:「這個可不可以留給我們呢?」我說在慶生會一結束就都拆除了,他大喊可惜。原來老闆一直都在推廣迷你網球,不只很有經驗,還知道用什麼材質可以做成重複使用的地墊等等,但是老闆越說,我就越感到自責,「我們就是沒有早點詢問專業,你自己看多花了多少錢?廢料那麼多,簡直一點都不環保!」

我陷入無限循環的懊悔中,直到中午約了先生一起午餐,才坐下我劈頭就開始講老闆的建議、自己應該做到的、沒有做到的,講得又快又急,而且又生氣又自責,先生不得不打斷我:「停!你昨天晚上不是這樣啊?你昨天不是很開心嗎?為什麼現在變成像是另外一個人?」「這兩件事情有衝突嗎?昨天很開心,現在要學習不行嗎?想好下次怎麼做事情會比較好。」「你為什麼要一直學啊?你可不可以只學上帝要你學的東西?

這句話彷彿當頭棒喝,坐在那間餐廳裡我就哭了,我意識到自己總是沒有辦法好好坐著享受成果,每當結出一個甜美的果實,下一秒我就把果實塞進榨汁機中攪拌,瘋狂地審視「有什麼是我沒有發現的?我錯過了什麼?有沒有忘了什麼事情?我有沒有從中記取教訓?」攪著攪著,直到果實都變成了渣。

上帝的原意是希望我們享受生命的果實,但是我們卻偏不要。我們以為自己很認真、很上進、很卓越,但原來我們只是在善惡樹的系統中,想知道什麼是智慧、想知道善惡、想要符合善惡的標準、渴望成爲有成就的人;我們把神滋養我們生命的果實拿去交換,換回的卻是我們連吞都吞不下去的乾渣。

回到最初的身份

在SOZO時,我看見自己彷彿躺在一艘小船中,漂浮在馬爾地夫的海洋,一邊和上帝對話、一邊看著從白天到夜晚的景致變化,風景實在太美了,我卻開始感到不安,「真的可以嗎?躺夠久了吧?」上帝卻告訴我「你先享受再說。」但通常我們不是要先完成該做的事,接著才能做想做的事嗎?

當你什麼事都沒做時,不代表沒有事情發生。

但是當我繼續在小船裡直到「躺夠」時,突然開始意識到身邊有魚、空中有鳥,接著我開始和牠們互動、開始欣賞牠們,這時上帝告訴我「這就是我說的治理。」

我以為治理應該是「目標、執行、考核」,這是我們習慣的系統,一種汗流滿面的治理,但上帝的治理卻是:當我們在祂的愛中躺夠時,自然流露與身邊所有人事物的互動,就是真正治理。原來影響力不是用爆肝換來的,最輕巧、最不費力的,才是真實源源不絕的影響力,可是只有一條路,就是回到原始的身份裡。

不用再逼自己一定要拚什麼了,當我們清楚自己的身分,沒有人可以攪動、激將的了我們,也沒有多餘的目標、雜音可以讓我們分心,更不會再有心思去和任何人比較,因為每個人的出現都代表著不可取代的意義。這是真正的安息,也是真正的自由。

現在是我們脫去囚衣,穿上兒女新衣的時刻了。當我們遠離神的時候,我們追求各樣的東西使自己好過,罪惡感和難過少一點,成就和快樂就多一點,甚至我們都以為要在這世上有一席之地,就必須要靠取悅這世界的瑪門,但是當我們的眼睛只看得到神,就不再需要這些了,就好像神榮耀的同在覆蓋在我們眼睛上,是神保護的帕子,是神真理的帕子。記住真實的身分,我們是神的孩子,讓我們做這世上最真實的一群人吧!

囚衣就是那些我們以為可以替人生加值的進度、成就……現在就把它全部脫掉吧!

 

(本文出自 Asia for JESUS亞洲復興誌 第41期 P.28-3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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